这小群士兵聚集在外面共享香烟和战争故事,有时很随意,有时对记忆的叙述有些紧张,因为他们最后一天的战斗夺走了他们的四肢。
有些人清楚记得中了反坦克地雷、空投炸弹、导弹、炮弹的时刻。对其他人来说,记忆中的空白巨大。
Vitaliy Bilyak瘦弱的身体布满伤疤,在膝上方截肢。Bilyak在6周昏迷中进行了10多次手术,包括他的下巴、手和脚跟,以从4月22日驾车经过一对反坦克地雷时受的伤中恢复。
“当我醒来时,我觉得我重生了,从死后归来。”Bilyak说,他才刚开始康复之路。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配装假肢,每个病人都必须单独定制。
乌克兰正面临着多达2万名截肢者的未来,其中许多是同时遭受心理创伤的士兵。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,欧洲再未经历过这样的事,美国自内战以来也未经历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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伞兵Mykhailo Yurchuk在战争头几周附近伊久姆市受伤。他的战友把他抬上梯子,步行一个小时到安全地带。他当时唯一能想的就是用手榴弹结束一切。一名医护人员拒绝离开他身边,一路握着他的手直到他失去知觉。
当他在重症监护室醒来时,那名医护人员还在那里。
“谢谢你握我的手。”Yurchuk对他说。
“嗯,我怕你会拔掉插销。”医护人员回答。Yurchuk的左手肘下方和右腿膝上方截肢了。
在之后的18个月里,Yurchuk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恢复了平衡。他在康复医院遇见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,她当时是志愿者。现在他怀抱他们的婴儿女儿,毫不犹豫地带她去散步。他的新手和新腿漆黑一片。
Yurchuk自己也成为了从前线回来的新人的主要激励者,在他们从伤痛中康复的同时鼓励他们,教他们适应新的残疾生活和移动。这种联系需要在乌克兰正式和非正式地在成千上万的截肢者中复制。
“他们整个运动系统都需要重新定向。他们的重心发生了完全的重新分配。这是一项非常复杂的调整,需要和另一个人一起完成。”伦敦帝国学院医学历史学家Emily Mayhew博士说,她专门研究爆炸伤害。
乌克兰的假肢专家远远不够,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,Superhumans中心负责人Olha Rudneva说。在战争之前,她说,乌克兰只有5人接受过截肢康复正式培训,因为在正常情况下,腿和脚的截肢比手和手臂更常见,后者有时是由于并发症如糖尿病等疾病导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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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udneva估计,自战争爆发以来,至少有2万名乌克兰人进行了截肢。政府没有公布其中多少是士兵,但爆炸伤害是长战线上最常见的伤害之一。
Unbroken和Superhumans康复中心通过捐助国、慈善组织和乌克兰私营公司提供的资金为乌克兰士兵配备假肢。
“一些捐助者不愿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,但愿意资助人道主义项目。”Rudneva说。
一些正在康复的男子后悔现在退出了战争,包括Yurchuk和Valentyn Lytvynchuk。
前营长Lytvynchuk的力量来自他的家人,尤其是他4岁的女儿,她在他的假肢上画了一个独角兽。
最近,他去了一个军事训练场看看自己还能做什么。
“我意识到这不现实。我可以跳进壕沟,但需要四轮驱动才能出来。当我‘快速’移动时,小孩都可以追上我。”他说,然后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:“而且假肢会掉下来。”
对许多截肢者来说,最艰难的部分是学会与疼痛共存——来自假肢的疼痛,伤口本身的疼痛,爆炸冲击波持续影响的疼痛,Mayhew说,她在职业生涯中与数百名军人截肢者交谈过。许多人正在处理毁容和随之而来的整容手术。
“PTSD、爆炸伤害和疼痛的共病性——这些是很难拆分的。”她说,“当人们有身体伤害和心理伤害共存时,两者是永远无法分割的。”
对于重伤员来说,康复可能需要的时间比战争本身还要长。
整容手术对于让士兵感到可以舒适地生活在社会中至关重要。许多人毁容太严重,以至于认为别人看他们时只看到这一点。
“我们没有一年两年的时间。”整形外科医生Natalia Komashko说,“我们需要像这本该昨天就做的那样去做。”
开过反坦克地雷的士兵Bilyak,有时仍会梦见战场。
“我一个人躺在病房的床上,我不认识的人来见我。我意识到他们是俄罗斯人,他们开始近距离向我的头部开枪,用手枪、步枪。”他回忆道,“他们开始紧张,因为弹药快用光了,而我还活着,我给他们比中指,嘲笑他们。”